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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不凡和姑姑的到来,不仅让妈妈高兴得眉开眼笑,也让爸爸低落着的神态,有了淡淡的轻松表情。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有着太多的顾虑。虽然对丁不凡的家境不是了解得特别的清楚,但我知道丁不凡的计划中,外出打工挣钱,只是个幌子,而真正的目的是参加自学考试。而这样的打算,固然是鲤鱼跳龙门的唯一机会,却拿不出爸妈希望的彩礼数额,这一点是我最焦心和最不安的顾虑。
姑姑一直坚持着城里人的做法,强行逼着我跟丁不凡去了哥哥的新房,而她跟我爸妈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商量着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我能猜到她们秘密谈话的主题,绝对离不开定亲的具体事项。
我第一次很主动地为丁不凡倒了一杯热水,双手端着递到了他面前,但并没有抬头直视,而是半勾着头的动作。
“阿香,我知道你有顾虑,也明白你心里想着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有办法地。”
丁不凡伸手的时候,轻声漫语地开口了。
不过,他的开口让我感觉到了莫名其妙,因为我还没说话,也没表露出我所担心的事情。
我慢慢地抬起了脸颊,蹙眉的同时,从眼睛里挤出了诧讶的眼神,很认真很专注地紧盯着丁不凡,瞅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地笑出了轻轻的声音。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丁不凡霍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惊讶神色,好像是真心紧张了起来,又仿佛是挡不住地恐慌心思。
我漫步后退着,却不由自主地摆动着脸颊,荡起了两鬓低垂着的屡屡长发,忍俊不禁地忧声说道。
“不是你说错了什么,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担心的事情。”
轻声解释着的时候,我已经退步着坐进了哥哥准备结婚而添置的新椅子上,调整着坐姿,坐出了我感觉很高雅的姿势。
丁不凡一直瞅着我坐好了姿势,才展臂将水杯放在了炕头上,微微启齿的那一刻,好像很无奈地咽下了要说的话,却神情庄重地站了起来,但并没有移步,仿佛只是为了表明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的重要。
“阿香,我想说说心里话,更想让你知道我的全部计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他居然用特别沉重的语气,说着非常凝重的话语,这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因为我根本就没做好思想准备,也没考虑该不该知道他的全部计划。自学考试的想法,已经让我很为难了,如果再听到比自学考试还要令人难以想象的话题,我绝对没法回答他。
“有没有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虽然还没听到他的全部计划,但我感觉他并不是只考虑了自学考试那么简单,很可能还有更吓人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结婚等着彩礼钱,我压根就不用考虑那么多的问题。可是,不管丁不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有多么高远的志趣,但是彩礼钱绝对是压垮我们能不能步入婚姻殿堂的那根稻草,所以我必须要谨慎对待,否则必将是更难堪的结局。
“阿香,我真不想呆在农村,更不想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咱们必须要走出去,要拥有咱俩共同开创的那片天地。自学考试,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
丁不凡收声停止了说话,脸上的肃穆神情越加的凝重了。
我静静地瞅着他,既想立马震怒起来,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我感觉距离我们太遥远了,遥远得让我无从考虑。自学考试只是需要付出辛苦,但绝对不是没一点希望,可是离开农村,实现我们所向往的那片天地,似乎比白日做梦还要难,几乎是登天的不可能。
“虽然古语说得好,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可是那也需要有准备,而你跟我想要离开农村,这个想法没一点科学依据。”
轻声嘟囔着,我习惯性地抬起了手臂,用笔直的中指,轻轻地撩着额前的碎发,心里确实有着无法言说的诧然情绪。
在我看来,离开农村的起码表现是,要在县城以外的地方,而且还不能低于县城的大都市工作生活。工作也许因为自学考试,还有可能实现,可是生活就没那么容易了,不仅要有房子安家,还有解决我自己的工作,否则根本就没法在都市里生活。
想明白这些的时候,我感觉丁不凡是在痴人说梦话。
丁不凡一直正面迎视着我,俊美的脸庞,由于皱眉的样子,居然透出了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的圆润感。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梢在凌乱的刘海掩盖下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着的饱满嘴唇粉粉的亮着润泽。
突然,她嘴角上翘的那一刻,释放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却透着浅淡的坏笑表情。
“活着比死了强,但只要努力了,死了也值得。”
他带着笑声说完时,慢慢地偏着头斜目凝视着我。
本来我还想着说点更刺激的话,但是,却因为他的坏笑表情,还有刚才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我不得不咽下了想说的话语。
这一刻,让语塞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想不出提问什么。不过,我已经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胸襟,也体会到了他说那句话的用意。
“你想听我的敷衍应付,还是想听我真心的忠告?”
我板着脸,加重了语气,用特别认真的眼神紧盯着他。
虽然我不想打击他,但是,我必须要眼下的困境说清楚,绝不能让他树立漫无边际的理想。
“我早就猜到了,你肯定会给我泼冷水,不过,我这个人是打不垮的硬汉子,只要说了,我必须要坚持到底。”
丁不凡喊出了铿锵有力的声调,表现出了最认真的态度。
“既然你这么的坚定,问我有什么用?就算是我反对,你能听我的话吗?还有,我也很郑重地告诉你,彩礼钱不可能拖得太就,因为我哥哥结婚就等着你家的彩礼,这一点没得商量。”
我沉声重气地说完时,不由自主地窜身站了起来。
【作者***】:方言注解:1.妗子:舅母或舅妈的称呼。2.商量话:议定婚事的俗称。3.喝酒:定亲的地方风俗。4.搞副业:改革开放之初,农村青年外出务工的自称,多数表述苦力挣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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