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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孙捕头的犹疑（第1页）

炎炎夏日，东方的鱼肚白被吞没，遥远的天际像是燃着汹汹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烈日下，晨风夹着热气扑面而来，茅草屋前正在接受这煎熬的王贵和张平两人，真可谓是爽热交加。

王贵咽了咽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就瞥向地上那半干的渔网，刚才他就是拿这渔网去捞尸的，如今看着那淌着水的渔网，一滴滴往地上流水珠子的模样，在闷热发干的他眼里，都觉得格外的甘甜润喉。

呸！

明明是泡了尸体的尸水！

他一定是被这鬼太阳给烤疯了！

王贵用手使劲揉了揉脸，终于醒了神，忍不住抱怨道:“张平，你说咱们还要当木桩子杵在这儿多久？我可都快渴死了，早知道刚才待河边不和你过来了，平白招这罪受！”

“应该快了！”汗水从脸上滑落，张平面色紧绷道:“我方才听见那位慕姑娘已经确定了那尸体的被害时间，到时候咱们回去禀报大人，希望能早日找出江州大营的那个杀人凶手。”

王贵听到这话愣了，摸着脑袋，一脸惊奇：“检验个尸体，还能看出被杀害的时间，仵作不是看伤口，断利器的吗，咋连查案的事情都给包办了？”

他眼睛突然一亮：“莫不是这女人像村中传言的那样，是个女鬼，咱捕头没中邪，是特意把她带过来和死者通灵的？”

这样一想，他一下子就精神了，一把挤开了本来站在门边的张平。

张平没防备被挤开，看他在墙上贴耳偷听的举动，满脸的不赞同。

虽然捕头并没有让他们刻意避开，却显然也没有要他们进去的打算，王贵这样附耳贴墙听里面谈话，不论里面在说什么，他想孙捕头都不会高兴。

正要上前阻止，却见王贵面色一变。

他眉一皱，刚要开口询问，王贵已经站直了身体，面露焦急朝里面大声开口道：“捕头，小的有话要说！”

说着，“嘎吱”一声，他竟然推开木门直接闯了进去。

张平张着嘴，将要出口制止的话顿住，一阵错愕的看着他冒然的举动。

此刻，半敞的房门终于被大打开，被门遮了许久的女子身影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

一身天青色襦裙，腰系丝绦，束如尺素，身下裙裳随打开的门风堪堪掀起一角，如瀑的青丝垂在身后微微跌宕，有一缕随风而起，似调皮至极，却被头顶一根通透莹润的玉簪，生生压住。

女子正侧身而立，与孙捕头似乎在说什么，此刻见房门被打开，这才把脸转过来。

这转头的一刻，张平的眸子猝不及防深了深，满脑子只浮现着书中一句诗。

转眄流晶，光润玉颜。

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王贵，你发什么疯！”孙捕头看到闯进来的王贵，脸色刷的一沉，劈头盖脸就骂了下来。

孙捕头如雷的怒骂声，在耳朵里水花似的炸开，张平这才惊醒，面色顿时涨红，羞愧的低下头再不敢抬起。

王贵也被女子的美貌所惊艳，呆愣在原地，不过看着自家捕头怒意森森的面孔，顿时吓得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捕头，小的有话要说，方才这女鬼，不，这位姑娘与您说的有误，小的虽然不知道这尸体是什么时辰被杀害的，但绝不会晚于三个半时辰之前，因为小的自幼生活在这里，小时候各个村都跑了个遍，茅草屋外这条河，上游直达江州大营，其中并无村落，上游水流积水一直往下游延伸，水速我知道的清楚，若从江州大营将尸体顺流到此，需在两个半时辰以上，绝不会在两个时辰。所以若这士兵真出自江州大营，那绝不可能是子正二刻至三刻之间，而是在子正初刻之前！”

孙捕头正愁着这凶手的事，半点不能有错，现在王贵又给他整这出，他真的震惊到了！

他手直指着王贵：“王贵，你所言可属实，若我证实有虚，小心你屁股上的板子！”他厉声威吓道。

王贵被吓得一哆嗦，想着都到这一步了，咬了咬牙，当即跪了下来：“捕头，小的跟了您这么久，您还不了解小的，天河村的村妇一直都在此处盥洗衣裳，对此处水流定然了解，您若不信，可叫村里的村妇来一一问话。”

孙捕头犹疑了一下，脑子飞速转了转，随即面上带着为难看向女子：“慕姑娘，王贵所言……”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迎上孙捕头试探的目光，慕清颜略一思索，摇摇头：“我不曾在这河边盥洗，也不清楚水速的问题，只是把自己所知的全部告诉了大人，事实具体如何，大人谨慎为好。”

孙捕头不明白这话背后的深意，负手身后，绕着屋子踱步，状若为难的深思起来。

眼前的问题是，一个是子正初刻之前，一个是子正初刻之后，这看似微末的差距，锁定的范围却差之千里。

子正初刻之时，周将军帅兵出营曾经过点兵确认，若子正初刻之前，士兵被人谋杀，那奸细可能就是点兵的将领。而子正初刻之后，那奸细范围就扩大在整个剩余的江州大营中，江州大营驻兵八万，今早只走了数千而已！

想想这个数字，孙捕头就头痛不已，当即停步，面色严肃对跪着的王贵厉声道：“去寻几个村民来，我要好好问问，若是你所言出了错，八十板子你是少不了了！”

八十板子，那是要出人命的！

王贵暗骂自己多事，嘴上却连连称好，赶忙跑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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