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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镇一派喜庆景象,各条街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入夜,栖霞镇最大的酒楼——醉仙楼贵客云集,镇守大人今日正在这里宴请宾客,镇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
如今祸乱多年的匪患已除,大大小小的盗匪此刻正被关押在大牢之中,不日将押解至飞云城听候处置。
石林坐在宴席的首座,志得意满,笑意盈盈。本来石林是要孙尧坐在宴席第一座的,孙尧以要和自己兄弟一起为由拒绝了,石林见孙尧态度坚决,只得作罢,于是栖霞镇上的几位长官和飞云城来的几位百夫长,陪着石林坐在了首席,孙尧和丁宁、张晓等人坐在了一桌。
看到首席上推杯换盏、歌功颂德之声,几人相视而笑:人生百态,游戏之中也不外如是。丁宁歪着头对孙尧道:“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尧道:“什么怎么回事?”丁宁嗔道:“还装,我问你,是不是昨晚那一出都是你计划好的。”
孙尧轻啜了一口酒,道:“算是吧。”丁宁嘟着嘴道:“还算是?说说吧,看你那奸计得逞的样子,你不给我们说出来,恐怕你也不痛快吧?”张晓道:“是啊,孙兄,当初你着急通知我们过来,说是有特别丰厚奖励的任务,我们还都不信呢,真没想到,昨晚任务完成后,我们每个人都拿到了3000的阅历,最重要的是,得了12银币的金钱奖励,这可是第一次直接拿到银币的奖励,兄弟们都高兴的不得了,都要好好敬你几杯不可。不过,你还是先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丁宁的意思,这件事又有趣又刺激。”
众人纷纷看着孙尧,点头称是,丁宁抢过孙尧的酒杯,把自己和孙尧到栖霞镇之后遇到的醉仙楼事件讲了一遍,随后接着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怀疑王正勾结那帮匪徒?”孙尧点头道:“不错。”丁宁皱眉道:“你为什么会怀疑他?直觉吗?”
孙尧笑道:“当然不是。”丁宁道:“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孙尧道:“你还记得那个酒楼报信的伙计说的话吗?”丁宁道:“当然记得,他说酒楼的老板认出了酒楼的客人中,有匪徒,就让他出来报官,他在路上遇见了王正,王正就带人过来把酒楼围住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孙尧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问你,假如你是官府的官差,有人报信说,酒楼有土匪,你会怎么做?”丁宁道:“当然是冲进酒楼抓人啊。”孙尧道:“没错儿!那时官军冲进酒楼,随便找个借口,驱散酒客,再找酒店掌柜指认匪徒,打个匪徒猝不及防,还是可能的,至少,酒楼中的酒客不会被劫持那么多。可是王正是怎么做的呢?”
“他把酒楼围了起来。”丁宁道,“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啊,他不是说了吗,他人手不够,硬闯的话,是怕抓不住匪徒吧?他也说了,他把酒楼围起来,是怕贼人跑了,而且不是已经派人去通知童钱了吗?”赵宝国插嘴道:“铜钱?铜钱是谁?”孙尧道:“是这里府衙差役的都头,他姓童,童年的童。”赵宝国龇牙一笑:“好名字,好名字。”众人一阵轻笑。
孙尧道:“那这里的问题就更大了。如果他知道自己人手不够,担心闯进去吃亏,派人求援,这都情有可原,那么我问你,这些他都想到了,他为什么不悄悄的围起来,盯住酒楼,等待援兵,而是明知人手不够,已经派人求援的情况下,还大张旗鼓的把酒楼围起来呢?”
丁宁恍然道:“你是说,他是故意给酒楼里面的匪徒报信?”孙尧道:“没错儿,他这么做明摆着就是告诉酒楼里的匪徒说,官府已经知道你们在里面了,马上就要来抓你们了,你们赶快做好准备。”丁宁道:“所以,匪徒就立刻封锁了酒楼,挟持了里面的客人作为了人质。”
孙尧道:“是的。当时,匪徒们人质在手,如果官府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了匪徒,他们以那么多的人质为要挟,官府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安全脱身是完全可能的。”
丁宁笑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这酒楼中居然会有一条密道!”孙尧道:“是啊,也幸亏有了那条密道。不然这件事可真的难办。”丁宁道:“所以你就认定那个王正与匪徒有勾结吗?”
孙尧道:“当时只是怀疑,还不确定。直到第二天,我们在石林的小院书房议事。”丁宁道:“我记得,他们都在。”孙尧道:“当时,谈到对那些匪徒的处置,王正是怎么说的?”丁宁道:“王正建议立刻杀掉那些匪徒,看他那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个疾恶如仇的好官呐!没想到看走了眼!”
孙尧道:“对抓到的匪徒,哪怕是这些匪徒再作恶多端,不审不问就要杀掉,本身就不合情理,何况区区一个镇,恐怕还没有定罪诛杀犯人的权力。他那么着急的想要杀了他们,就是他知道,匪徒里面有人认识他,知道他和匪徒勾结。”孙尧顿了顿,接着道:“还说明,这样的事,镇上的这些官员恐怕也没少干,国家法度,很多时候,嘴上喊喊罢了,真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官员们恐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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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偷眼看了看远处的首席,压着嗓子道:“小声点儿,小心隔墙有耳。”孙尧哈哈一笑,丁宁道:“可是,那个童都头也什么都没审出来啊,不是吗?”孙尧叹了口气道:“王正想要杀了他,没想到那些匪徒倒是很讲义气。”
赵宝国道:“然后呢?”孙尧道:“后来,石林讲到这几年来栖霞镇的匪患,曾经有过几次大规模的围剿,但这帮匪徒都是事先得了风声,躲避起来,以致无功而返。那时,我便确定,这王正就是与匪徒勾结的内鬼。”
丁宁点头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你呀,心眼儿还真多呢!”孙尧道:“所以,我就想醉仙楼一事之后,栖霞山的匪徒应该会有所行动,而如有行动,则必定先与内应商量,于是就决定上街找一家服装店,买件合适的衣服,然后跟踪他。”
丁宁恍然道:“原来那天你陪我逛街是假,别有用心是真。”孙尧认真道:“陪你上街是真的,别有用心也是真的。”丁宁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嘟着嘴,甩头怒哼了一声,众人一阵大笑。
张晓道:“丁宁你不要生气,你应该这样想,其实是你陪着孙尧上街买衣服,是为了完成剿匪这件大计,所以,你也是成功剿匪的大功臣呐。”丁宁想了想,转怒为喜道:“说的也是啊。我不管,这件事我有了这么大的功劳,你要奖励我!”
孙尧道:“好,好!你想要什么,酒席一结束,陪你去买好了。”丁宁轻笑道:“这还差不多!对了,那这件事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跟踪他啊。”
孙尧道:“本来我是想告诉你,然后一起去跟踪他的,不过逛街回来,我看你一脸疲惫、又困又乏的样子,就没有说,反正我自己去也可以。”丁宁嘟嘴道:“借口!”
赵宝国道:“孙兄弟,那后来呢?”孙尧沉思道:“后来我出了客栈,去买了一套夜行衣。向镇上的差役找个借口打听到了王正的住处,入夜的时候,就穿着夜行衣潜伏进了王正的居所……”
那晚月高风清,王正的住宅在镇上靠近南门,但却相对僻静的地段,他家的宅院并不奢华,院墙也不是很高,孙尧虽然龄级不够,尚未习得轻功身法,却也很容易的翻墙进了内院。
里面是个三重院落,但是房间并不多,第一进的房间多是宅中奴仆居所,——其实奴仆也没几个。孙尧悄声直奔第二重院落,挨个查看亮灯的房间。
不久就在二院一个偏僻的厢房,找到了正在独自饮酒的王正。一人独饮,多半是闷酒,王正边喝边嘟囔着什么,孙尧猜测,若不是发泄怨气,就是在骂人。
一阵清风吹过,只听王正道:“朋友,进来吧,你都在外面站半天了,夜色清寒,小心不要着了凉。”孙尧暗道:“不好,没想到被发现了。”正想着编造什么理由,才好出去见他,却听有人推门进屋,笑道:“王镇尉,还是如此的耳聪目明,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王正轻哼道:“幸好还没被你们害死。段首领,大晚上的,不在山上呆着,冒着风险来舍下有何贵干?”孙尧隔着窗棂缝隙望去,只见一个又矮又胖的汉子在王正对面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从杯盘中拿出一个酒杯,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王镇尉,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明知故问嘛!”
王正怒声道:“我不够意思?你们大白天的十几个人带着刀剑长弓,大摇大摆的进了栖霞镇,我冒着多大的风险,也就是这南门的兄弟都是我的人,如果有一个人走漏了风声,让石林那老匹夫知道了,追究下来,我能有活路?
“你们拍着胸脯扪心自问,若不是我放手让你们通行,从镇上采买一些必需品,你们在山上能撑到现在?这次你们随身带着兵器来,本就不妥,不过看在娄大首领的面子上,娄念忠也是百般哀求,我也放了,本以为你们采购了物品,会赶紧离开,谁想到居然去酒楼喝酒,喝酒也就罢了,还去的是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去醉仙楼也罢了,居然还被人认出来!现在被抓了吧?辛亏姓童的是个憨货,暂时还没问出来,哪天娄大公子要是扛不住了,把什么都抖露出来,我还有活路?”
说着,王正气哼哼的将酒杯墩在桌子上。那姓段的汉子,将王正的酒杯倒满,赔笑道:“王镇尉对我们,那绝对的是够义气,娄大头领一直说,王镇尉是一个可靠的好朋友,既英明能干,又豪爽大气,当个小小的镇尉确实是委屈了!娄大头领说了,一定竭尽全力,帮助王镇尉上位。此次下山,挑选的兄弟多是新入伙的,都是新面孔,加上精心乔装,扮作江湖人士,我们都以为万无一失的,谁曾想竟会被认出来!
“念忠这孩子,你也知道,年轻气盛,干什么从来不想后果,这次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好的,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娄大头领的儿子,骨头断了连着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把念忠救出来,那不也是为王镇尉您消除了隐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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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道:“目前镇上虽然调了些官兵去流水村对付狼患,但现有官兵也有百十人,加上官府差役和民团,怎么也有三四百人,你们也不过是这个数,若是想硬闯救人,恐怕没什么把握吧?”
姓段的汉子道:“来硬的肯定不行,所以这不是来找镇尉大人,商量个办法吗?难道,镇尉大人今晚在这僻静的厢房独自饮酒,而且打发走了所有伺候的人,不是在等我们来人和你想个办法吗?”
王正叹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这镇上可不是我说了算,镇尉也不止我一个。除非……”那汉子道:“除非什么?”王正道:“除非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镇上的兵力再调走一些,一旦镇上兵力空虚,我们救人自然就容易多了!”那汉子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怎样才能把镇上的兵调走呢?”
王正摇摇头,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个干净,随即低头不语。那汉子急道:“王镇尉,你说话呀?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不像镇尉这样既聪明又能干,我们可没什么主意。”王正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机会,你回去告诉娄大头领,让他稍安勿躁,而且一定要收敛一些,最好是隐蔽行踪,示弱一些,让镇上放松警惕,娄大公子那里,我会找他,让他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要说,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通知娄大头领,商量救娄公子的办法。”
那汉子道:“看来暂时也只能如此了。”王正道:“你放心,娄公子这几天可能会在牢中受些苦,但只要他咬紧牙关,有我在这里,绝不会有事。此地不可久留,你赶快回去。”段姓汉子点头答应,推门出去,王正站起身,吹灭了房中烛火,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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