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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极闻言笑了笑,然后又是一阵咳嗽。苏清挽眼底漫过心疼,手下却极轻柔的抚在苏极背后。
“涵岑他——”
“我知道。”苏极咳嗽完后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苏清挽出声截断,“父皇,我知道的。”
苏极却摇了摇头,语气里似有懊悔,“挽儿,父皇现在很后悔,很后悔。”
将“后悔”一词连连说了两遍,苏极半闭了眼,往日温朗的面容,此时苍白的完全没有血色,“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将你嫁给涵岑。我原以为他对你也是有意的,可是,可是……我对不住你,挽儿,实在是对不住你……”
说到这里,苏极顿住了,神色有一分的怅然,好像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无声叹气。
苏清挽低眸笑了笑,握紧了苏极的手,安慰道,“我和那家伙的事,和父皇无关。父皇若觉得他利用了我,来达到如今的地位,其实何尝不是我也利用了他,借由你们的谋划,获得我如今这自由自在的生话。所以,父皇没什么好愧疚的,不过是各取所需,我又没有失去什么,现在这日子,我觉得很好。”
自苏清挽以明乐郡主的身份嫁给季涵岑后,苏极就很少听到苏清挽和自己说这些话,平时的见面,也是平淡的像没有放盐的菜,淡的,连最先的滋味都没有了。而后来明乐郡主“死”后,苏极就再未见过她,更别提说话。故而,他便一直觉得,苏清挽是厌他的,厌他将自己作为筹码,和季涵岑合作交换。
可是,现在听苏清挽这番话,苏极才知道,原来她并未真正怨过自己。以苏清挽的性子,若是怨一个人,断不会如此表现,她不一定会报复,但也不会让你好过。所以,今日看见苏清挽,苏极心头一座大石才慢慢放下。
这场重病,说是急火攻心没错,说是心病,没错,只是这心病,其实也和苏清挽有关的。
作为父亲,谁希望自己被女儿所厌恶呢。
“挽儿,”苏极叹了一声,“你从小到大,我都未觉得你不像。你的性子,你的模样,和都不像,但是,现在我才发现,你和唯一像的,就是善良。”
听到这话,苏清挽笑了笑,才说,“父皇这话可是错了。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只是我向来随性惯了,不曾遇到定要报复痛恨的人,所以,一贯的人事,我也就未曾计较。”
闻言,苏极只是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
苏清挽替苏极将枕头垫在身后,又去为他沏了杯茶,送了过来,稍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欲走。
苏清挽站起的时候,苏极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眸中情绪很是明显。
苏清挽勾唇一笑,眼眸清亮,“若父皇再这么病恹恹的,别怪女儿嫌弃你,再不回来看你。”
听到这句话,苏极也弯了嘴角,皱纹隐隐可见,映在苍白的面色之上,让人心中微钝,“好。我养好了身体再见你。”
苏清挽俯身为他掖了被角,而后起身朝外走去,待走到那同样的金黄色门帐处,她背对苏极微挑了眉,声音清雅,“父皇—个辛苦了,后宫这么大,冷请了。”
对于苏清挽话里的意思,苏极明白。她是在劝自己纳妃,只是,苏极心里已然住定了一个人,一辈子都只是这个人了。
苏极的心念,苏清挽请楚,但她仍是勾了笑,道,“母亲一人在天上,也不愿意看着父皇孤单一人的。惦记一个人,不是一辈子都要是一个人。”
说完这话,苏清挽便掀开幔帐走了出去。苏极半躺在床榻之上,心底微微一动。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苏清挽在楼下简单的用了饭,才上楼回房。刚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阵别样的气息。
她左手轻抚上腰侧,一手将门更推开一些,一脚方一踏入,就倏然抽出腰间软剑朝左后方袭去“叮!”
金属相撞的一声,在房间里猝然响起。苏清挽收剑旋身,眼角余光看清屋中之人后,浑身戾气瞬间收起,不过一刻时间,她便亭亭立在屋中,清然笑眸,刚刚出手急速的软剑早已收回腰间。
“原是朱雀主大驾光临啊。”伴着清凌凌语声,苏清挽走到桌旁坐下,一手搁在下巴上,一手挑起身上垂下的白色丝绦,兀自玩了起来。
早便候在屋中的,正是随着秘宫宫主先一步来京城的朱雀主。
朱雀主依旧一身红衣,脸上同色如羽面具,走来之时袅袅婷婷,“主上要见你。”
朱雀主说话如此直接,苏清挽自然也不拐弯抹角,“哦?何时?何处?”
“予时,靖王旧府。”
熟悉的名字,让苏清挽眸中涟漪波动,“靖王旧府?”
“是。”朱雀主颔首,“正是你之前的家府。”
听到这一句,苏清挽停了把玩的手,一双凤眸微微挑起,眸中一泓泠泠然湖水,开口的声音淡静清雅,“我的身份,你们很请楚呢。”
她便是明乐郡主的事,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虽因上次季涵岑调动军队于灭妖崖救了她,而让那日之人对她的身份微有怀疑,但相对于妖女苏清挽三人一枚这个名号来说,江湖之人,或而更多是信这个的。
那日之后,不乏有人去查证过她的身份,却都未有结果,这事苏清挽自己是知道的,但她不曾担心,因为她知道,以季涵岑的能力,随便抹杀或是制造一些证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现在听朱雀主提到自己的身份,苏清挽确实有些意外的。她没有想到,秘宫宫主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的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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