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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秘宫才稍有雏形，我借了侯府的力量，替他报了家仇，他便跟在我身边，做了这玄武主，一直到今，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六年了。”说到这里，季涵岑眼眸忽而沉得很深，目光远远的看向夜色之中，墨色一片。

六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成长，也足够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的服从和信任。御衍自从跟着季涵岑以来，任何事，任何吩咐，他都尽心尽力去完成，除了当日为白虎主求了情外，一次忤逆都没有。

这六年的时间，御衍从少年长成能承担一切的男人，而季涵岑也从侯府贵胄成长为江湖一方霸主。而经历了白虎主的事，御衍愈发沉默，却愈发尽心，季涵岑虽笑得一贯慵懒，但那一份无条件的信任，却不再轻易给出。

只是，时间验证了很多事情，虽然季涵岑从没有对御衍说过什么，但身边人都能看出季涵岑对御衍的看重和信任，绝不亚于之前的白虎主。两个人之间是主从关系，却也有着王侯皇宫中所没有的朋友情义。

秘宫之中，一直跟随在季涵岑身边的人，白虎主已然背叛，而溪舞对他情大于义，冼炙对他掺杂着溪舞的情，唯有御衍待他，情义各半，有情有义，即便后来出现了苏清挽，在御衍的心中，季涵岑仍是他唯一的主，是他愿意追随一生乃至付出生命的人。

即便后来，他最后一次付出，不是因为季涵岑。

卷四　　再披嫁衣

次日一早，御衍便离开了妄歇境。

他走的时候，正是霞光满天，整个苍穹都是红灿灿的一片，像是撕扯了的白云而流出的血迹，在风的吹动下，一寸一寸的漫开。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而御衍偏偏在朝霞满天的时候离开，那一道墨色像插入红光之中的一柄利剑，划出一道孤寂的身影。

他走得不快，却没有半分停顿，只是一直朝前走着，未曾回头。

远离的身影，一间竹屋的屋顶上，那抹白色纤影迎风而站，白色裙裾被吹得飞了起来，墨色发丝飘扬身后，黑白分明。

苏清挽在屋顶上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御衍的身影，才轻轻勾了嘴角，飘然跃了下来，微一转眸，就看见站在彼端的溪舞，换了一身粉色衣衫，显出一分娇柔来。

“与其站在这里，为什么不去送他？”

苏清挽微微眨了眼，笑得清雅，“我已经送过了。”

溪舞蹙眉，“什么时候。”

“方才。”

顺着苏清挽的目光，溪舞看着那一方屋顶，慢慢咽回了欲要出口的话，看着那道不染纤尘的素白身影如云一般远离了视线，忽然一瞬间就觉得她和季涵岑真是相似的很。

季涵岑看似多情，实则让人在某些时候觉得无情的紧；而苏清挽看似冷情，却偏偏在此时又让你看出她的重情重义。

两个人，有情抑或无情，都藏掖的极深，深到你要去探查或者触碰，必是一身鲜血淋淋。

下月底的婚期定下后，季涵岑便住在了妄歇境。或是最近的黄道吉日就只有这一天，好巧不巧的正和乔豫、初柔成亲的日子是同一天。

许是身在桃源，不觉时间，一眨眼间，定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成亲的前几日，妄歇境上下便忙着布置新房。本来历代圣女的新房都是固定的，但苏清挽却不喜欢那房间，反是看中了最偏远的一处竹屋。

那间竹屋所在的位置有些远离了妄歇境，所以清幽的很。屋子后面便是山壁，上面攀爬了一些绿色藤蔓。屋前有一蓬幽幽绿叶，竹子边是一小片空旷的院子，再一旁，就是潺潺流过的小溪，溪流边自然生长着些杂草，和那清凌凌的水流相映成趣。

苏清挽第一眼看见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很是喜欢，待知道没有人住后便打算拿来作为新房，却被紫乌一口拒绝，不容商议。

然而后来，不知道苏清挽和紫乌说了什么，本是态度坚决的紫乌竟然在最后的时候同意了换这处为苏清挽的新房，并亲自来布置。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紫乌眼中那一直停留着的不悦之色。

婚礼那天很快就到，因为如今苏清挽是妄歇境圣女的身份，而这场婚礼又是在祀族妄歇境中所举行，所以，一切的仪式都是按照祀族的风俗来操办的。苏清挽对这些不在意，季涵岑更是不在意，便全权交给紫乌负责。

成亲当日，苏清挽一早就被人叫了起来，换上大婚喜服，并梳妆打扮。或是紫乌考虑了苏清挽十多年来都是在中原生活的因素，这套喜服仍是水袖长裙，样式保守，没有像一般的祀族衣服袒臂露腹，却又带着祀族的风情，显得有些特别。

喜服以丝绸为料，流苏缎面，腰身收敛，堪堪掐在苏清挽纤细的腰肢上，愈发显出她腰身的盈盈一握。腰带是祀族特有的样子，垂挂着一些精致玉石，每走一步，轻轻叮铃声便传了来，更添一分优雅。礼服外面罩有轻薄软纱，抬手挥袖见薄纱随风飞舞，几分飘渺；身下的裙裾铺展开来，如盛开的莲花，淡淡素美间又带着一丝妖娆。

苏清挽换上喜服，微微侧头看来，挑眸间媚色流转，即便墨丝披散，脸上未施粉黛，但仅仅这一个抬眼看来的神情，已经惊艳得一屋子人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待苏清挽以眸相询时，才有人猛地回过神来，不由得感叹道：“圣女，你好美！那天上的仙子也比不及你半分！”

“是啊，是啊！保管那秘宫宫主见着你再移不开目光！”附和的声音也跟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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