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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五毒教主15(第1页)

雨一直下。

又过了一会儿,雨变得很美,她如纱如雾,如情似梦。

雨滴像一只只可爱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当落到地上的时候,会溅起一串串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水泡泡,这些水泡泡有的聚集在一起,像一个可以戴在手上的手镯;有的分散开来,像一颗颗散落在地的珍珠;还有的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突然,从天上飘落下来了一个细如针尖的雨滴,“啪”的一声,就把泡泡给扎破了……

后来,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纵横交错,织得密不透风,形成了一面水墙,一阵微风吹过,水墙又化成了水雾,在空中飘舞。

渐渐的雨又变得平和,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一个的、湿漉漉的小水花,仿佛是慈祥的母亲,轻抚着孩子的脸。

柔柔的毛毛细雨,再次飘渺纷纷而至。细若银丝,若隐若现,石心任凭雨丝缠绵不断地悠悠飘落在身上,沁人的湿润、凉爽,令精神抖擞惬意,似乎这样才能洗濯千般忧愁,万般无奈,情怀里涤荡着尘世间的浮躁、羁绊,任由他冯虚御马的思绪尽情飞扬,亦幻亦梦。

石心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形佝偻的人影。

这是一道无声无息出现的人影,就如同鬼魅一般不可捉摸,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的气质。那蒙蒙细雨似乎也被这老者惊吓到了,竟然不敢与之有丝毫的纠葛牵扯,纷纷避让;湿漉漉的地面似乎也不敢留下他经过的痕迹,既没有脚步声,更没有丝毫的足迹。

佝偻老者身着古朴的道服,头顶道冠,脚下踩着云鞋。面容看起来颇为和善,慈眉善目,嘴角习惯性的带着一丝浅浅地笑意。

他像是审视一件艺术品一般,颇为入神的打量着石心。许久后,才声音嘶哑、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石心,这十年你过得应该不错吧?”

石心紧了紧蒙眼的布条,起身又紧了紧腰带,右手竹杖撑地,左手举起酒葫芦咕咚来了一口,反问道:“还有这半月多的时间,不知是老毒物等不及了,还是背后之人等不及了啊?”

老者佝偻着身子,也不知道是在咳嗽,还是在笑,只听他自顾自的说道:“这修行者无论修为高低,就如过江之鲫,也如逆水行舟.....”

“一步差,则步步差,岂敢有半点的闪失?唉,世人都说神仙好逍遥,谁又知道其中的艰辛路程与不得已的苦衷呢?”

“石心,什么也别问,问就是一个字——命。”

石心点了点头,感慨道:“不为至强,终归还是任人摆布的蝼蚁罢了。贪婪、嫉妒、不甘就像浴火焚身一样,假设修行的过程就是泯灭人性的过程,那么这道路显然是条死路,而且是自己执迷不悟选择的一条万劫不复之路!”佝偻老者沉思片刻,顺着石心的话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若一心求善,又何入修行之途呢?这条路本就是丧尽天良的泯灭人心之路,就如同世俗中的倡、优、皂、卒,好人做不了,因为不昧着良心就做不下去;坏人则如鱼得水,恰好是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差役凭钱办案,兵卒刀头舔血维生。这些路早就存在,就如修行之途一般明示在眼前,若说入了行之后学坏了,不如说想变坏才入得行。所谓的良心只是弱者的托词,强者的怜悯罢了。人性?人性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石心闻言也是沉思良久,才叹息道:“这世间本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因果循环,天网疏疏而不漏。修行与做人一样都是效法自然,遵循天地运行的规律,天地可有善恶?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

“人性区别于兽性,就是因为得天地之灵,区别于野兽的本能,拥有自我选择的机会。善恶只在一念间,原本修行路就没有善恶之分,选择不同看到的也不同罢了。”

佝偻老者凝视着石心问道:“石心,你是善是恶?是君子还是小人?”

石心朗声笑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一成不变之君子,亦无一成不变之小人。遇恶人便为恶人,遇善人便为善人即可。”

佝偻老者轻蔑的笑了笑,自嘲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对牛弹琴吧。

“时候不早了,这天也黑了,是时候上路了。”老者看了看天色,又露出祥和的笑容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石心也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道:“下辈子要好好做人!”

老者闻言起初是面露古怪之色,逐渐又忍不住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他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发自内心的笑意,这不是装模作样的笑,而是真实的从内到外都无法掩饰的笑意。起初哼哼唧唧,后来老者仰天长笑,笑到前仰后合,笑到眼泪四溅。

夕阳早已下山,天边那最后一抹光明也已经被黑暗吞没。

佝偻老者收敛了笑意,挺了挺腰杆,心念一动,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石心的左胸爆开一团血雾,老者单手掐诀,黑暗中一道幽绿色的光芒把老者与那破体而出的蛊虫链接到一起。

噬魂虫若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银芒。光滑肥胖的虫体上长着八条细长的触手,此刻触手已经像是接到指令似的从不同的方向把石心环抱在其中,而石心只感觉自己的魂魄也被无形的力量所牵扯,他的眼中只有那只噬魂虫,确切点说是噬魂虫那若刀山血海般恐怖的口器。

天刹那间变得更黑了,黑暗中有一道门户缓缓的开启,无数暗金色的锁链把佝偻老者的魂魄从身体中拖拽而出,向着门内风驰电掣般的裹挟而去。

致死堂堂五毒教教主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听懂石心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个纵横苍澜大陆将近八百年的老怪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元婴境初期的修为也已经算是在这个大陆上响当当的人物了,就算道体被打烂,那神魂依然可以通过夺舍等方法苟且偷生.......可惜现在除了留下一副破皮囊,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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